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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法宝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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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夜探宝月楼

  福尔康最近很是郁闷。
  延禧宫那位频频差人传来消息。虽说自己阿玛的大学士,是靠真才实学赚来的(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),但额娘却总是口口声声托了令妃娘娘的福。说的也是,凭他们家跟令妃的这点裙带关系,一荣俱荣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。更何况阿玛、额娘整日介念叨着抬旗,抬旗?那哪是那么容易办到的,若非军功赫赫或政绩突出,便只能靠后宫得宠这一条了。令妃不能倒,令妃交代的事情也得办,但这件事还真是……
  何况还有个紫薇也不得安生。本以为皇上指了婚,他这个额驸是做定了的,晴儿再好,毕竟也不是皇帝亲闺女,老佛爷若是去了,她这个捧在手心上的贵女立马就得落到地上,哪有娶个真公主来的实惠,能给他们福家抬旗的道路上再添些砝码。谁知这个紫薇却有些随她娘,不着四六的很,堂堂皇女,连个市井出身的小燕子都压不住,频频在老佛爷面前出乖露丑。眼下婚事巍巍可及她不说着急,倒有心思跟他黏缠什么晴儿、金锁的问题。
  另外的,就是他的一点小心思……
  当日阿里和卓进京,自宴会上惊鸿一现之后,那曼妙的身姿,便停驻在他脑海中,怎么都挥之不去。
  紫薇也是美丽的,既有饱读诗经的书卷气,也有水乡儿女特有的温婉脾性。但又怎及得上那人凌波漫舞、翩然而落,虽轻纱覆面,却更叫人惊心动魄。
  再过得几月,纯皇贵妃薨了,那整日足不出户的身影,再次出现在送葬典礼上,却已是一身旗装,雍容、高贵,去了轻纱的真容,更叫人惊为天人。
  福尔康不得不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。
  照令妃的意思,是要坐实了她跟蒙丹的私情,赐她一个不忠之罪。最好是处死,但碍于回疆的面子,恐怕打入冷宫的可能性更大。不过也无所谓,只要人进了冷宫,令妃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?
  但这却跟他福尔康没什么事儿,人若在他眼前就这么香消玉殒了,他说什么都觉得不甘心。
  按他的想法,还是顺着小燕子等人的意思,把她给偷偷运出宫去。等出了宫,山高水远,他只需借口送两人一程,悄悄把蒙丹做掉,那浑身异香的美人儿不就是他的了?到时候,金屋藏娇,鸳鸯交颈……
  含香,含香……
  福尔康默默念着,陷入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,仿佛此刻他已温香软玉在抱,巫山云雨共赴……
  “尔康,我在跟你说话,你发什么呆?”永琪心下有些气闷,这么重要的时刻,他竟然还有心思走神?
  “咳咳,”福尔康急忙拉回心绪,“我是在想,等下你去引开值班太监的注意,毕竟你是阿哥,真若有什么突发状况,也能镇得住他们。我从后面摸上楼,将蒙丹的信交给含,交给容嫔娘娘。”
  五阿哥不疑有他,“好!”
  自从还珠、明珠两位格格闹了宝月楼,乾隆就下令不许两人再接近此地,甚至后宫其他妃嫔,没事儿也少找借口串门子。他有意把宝月楼打造成一个深宫中的世外桃源,北临三海,南接街市,它的地理位置本就是独特的,那他就下令,让它在后宫的地位也变得超然独立起来。
  皇上也是人,是人就需要有放松舒心的地方。他不介意给含香这样的特殊,因为她给他的感觉,本就是特殊的,也是他所喜欢的。
  这可是苦了小燕子等人,信誓旦旦的给蒙丹打了包票说你放心吧、一切有我们、一定会让你俩苦命鸳鸯破镜重圆的,结果却连人家面儿都见不到。乾隆是深知小燕子那些三脚猫功夫的,所以给宝月楼调配的太监,不仅机灵勤快,而且都会些拳脚。小燕子硬闯了三回,愣是连楼都没能上去。他们也实在没辙了,又都个个拿自己当圣母白莲花,一心要解救这对苦命的鸳鸯。
  没办法,只好老规矩——夜探。
  福尔康埋伏在暗处,远远看着永琪吸引了诸人的注意,纵身一跃,攀上了宝月楼的二层。他当然是有私心的,期盼着最好能赶上含香正在沐浴,那自然是宽衣解带,又或者侧卧酣睡,必然要春光乍泄……
  福尔康越想心越痒,迫不及待的轻轻推开了一条窗缝,却不想里边传出的动静,远比他想象中,更令他蠢蠢欲动。
  “皇上,不要,啊……不要啦,嗯哼……啊……”
  福尔康身心一荡,怎么也没想赶上了活春宫。
  只怪他太过心急,从后面攀上来的时候,怎么也没看到守在前面的小路子等人。可如今他身形站定了,想转身离开,双脚却怎么也拔不动。
  那调调也太过娇媚动人,福尔康只听这一声,半边身子都酥了。
  他不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,虽嘴上跟紫薇说着什么“山无棱、天地合”,什么“我只要你一个人”,可学士府里的通房丫头、娇奴美婢,一个都不少。他本就对含香抱着歪心,此刻想到屋子里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,更是感到口干舌燥,思考不能。
  喘息声、呻吟声,如江南小调般的娇哼声,以及雕花木床不堪撞击的吱呀声……
  福尔康不可抑制的陷入了一种如痴如狂的臆想中,想象着床上那不着寸缕的异域佳人,而在她身上纵横驰骋的人,则换成了自己。
  这想法太过令人沸腾,以至于身上某些部位立刻起了反应,而他神思恍惚间,竟连永琪的高声示警都没有听见。
  “什么人!”
  太监大声惊呼的时候,乾隆刚刚释放完。随即,欲·火转变成满腔怒火。
  混账东西!不分时候的一惊一乍!得亏爷没给你们叫萎了,否则,非摘了你们祖宗八辈的脑袋。
  等他听了门外的汇报,更是怒不可遏。
  混蛋!竟然还有人敢在皇妃寝宫外窥探!得亏朕的爱妃没有受惊,否则,非赐你们八辈祖孙都进宫做太监!
  乾隆揪过锦被一把罩在余韵未消的小妃子身上,招呼维娜、吉娜贴身陪护,披上中衣就往外走。
  临行,瞥了眼搁在床前的锦绣屏风一眼。
  挡了贼子窥视,这屏风立了大功,回头查查谁进贡的,朕要大赏! “你怎么回事?”通往景阳宫的路上,永琪忍不住埋怨尔康。没听他的暗示擅自行动也就罢了,连他示警撤离的信号都没听见,一晚上都魂不守舍,这哪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尔康。
  “你,身体没不舒服吧?”永琪几乎怀疑起了他的健康情况。
  福尔康略一抱拳,话也不答,转身竟就这么去了。
  不提身体还好,一提,他更觉燥得慌,身上有一部分,自己怎么也抑制不住。
  永琪诧异的看着福尔康眼去的背影,心说这家伙也越来越离谱了,自己毛手毛脚差点被逮个正着不说,还对他堂堂皇子如此不敬。
  哼!不过就是个包衣奴才,别以为跟令妃有点裙带关系就是什么皇亲国戚了!
  正儿八经的国舅老爷、军机大臣加太子太保,还不敢对自己这个态度呢!
  永琪恨恨的拂袖,转身也去了。
  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乾隆爷这会儿真是怒了,当值的太监一个个支支吾吾,不说实话那就是欺君,把朕都当死了吗?!!
  “回,回万岁爷,”小路子也跟了乾隆多年,虽不及吴书来,可在圣驾前也算有些脸面。这时候他若不出声,大家恐怕都没完,“刚才,有个人影自窗户外一闪而过,咱们都没来及看清,或许,或许是个路过的侍卫吧。”
  侍卫?
  乾隆爷一听更来气了。宝月楼虽不属东西六宫,可好歹也是娘娘住得地方,皇宫禁院,什么时候成了侍卫来去自如的地方了?
  等等!
  乾隆忽然想到,若说能任意进出后宫的,还真有这么一个侍卫!
  “除了这个可疑的人影,还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
  “还,还有,”小路子支吾着,“刚才,五阿哥打这儿路过……”
  果然是他们!
  乾隆爷气的差点拍了桌子,一想到床上仍昏沉沉的美人,生生给忍住了。
  福家这伙人,不要踩着鼻子就打算上脸。爷给他个台子供他们耍猴戏,没成想他们还真拿自己当了个人物。
  至于永琪,被一群奴才牵着鼻子走,跟他娘一样,也是个棒槌!
  乾隆倒没以为对方是要对他不利,这些人什么货色、什么胆量,他心底还有数。只是,光“窥伺帝踪”、“祸乱后宫”这两条罪,就够这位爷动了真怒了。
  当初闯坤宁宫也就罢了,连宝月楼也敢觊觎,这帮混账东西还真是探上瘾了!
  猴崽子们,可不要磨平爷看戏的耐性!
  福尔康此刻可不知万岁爷已在心底惦记上他,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思注意那个,他现在的全副精神,都放在火烧火燎的狂躁上了。
  这大晚上的,等出了宫再泻火已然来不及了。
  好在,还有个地方……
  “尔康,不行,不能这样……尔康,哦,尔康……”
  紫薇几乎是半推半就的被放倒。
  夏雨荷自己就是个未婚母亲,虽请了师傅教女儿琴棋书画,但碍于做母亲的尊严,总不能教育女儿说,自己这个母亲在社会上就是活该被人唾弃的吧。所以紫薇诗经读的不少,女诫、列女传等却从未翻过。在邻居的指指点点中,她大概也知道婚前与男子肌肤相亲是不好的,但具体不好到什么程度,她心底却没这个界限。要不然,也不会在孝期就跟男人私定终身。
  在她看来,既然跟尔康两情相悦、又有婚约,那应该也,没太大问题吧……
  福尔康现在总算舒了燥热,在初次开垦的身体上攻城略地,嘴巴却是紧闭,任凭紫薇的千娇百唤也不开口,唯恐自己一个喊错叫出麻烦来。
  他半眯着眼,盯着身下直哼哼的女子,慢慢的,跟脑海中另一个影子重合。
  含香,嗯,含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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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第十一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

  “容嫔妹妹!”
  含香应声回头,嘴角直抽。
  令妃这是肿么了?大脑被外星人侵占了?这一脸春风化雨、和煦可亲的迎上来,她是打算竞争大清朝第一亲善大使吗?
  令妃心里其实也不蛋定。
  尔康那个不长眼的孩子不知何时惹恼了皇上,寻个由头降了一级不说,这行走后宫的特权也收了回去。她心里其实清楚,这是因为自家尾巴太长,招摇过市的扫到皇上的龙须了。
  看来这面上功夫她还得继续才行,不能因为怀了龙种就放松警惕。起码,等小妖精东窗事发的时候,皇上也挑不出自己什么毛病,不至迁怒于她。
  “容嫔妹妹,”令妃这毫无瑕疵的笑容,让含香忍不住怀疑她是北电毕业的。
  “好日子没见,容嫔妹妹气色真是越发动人了,难怪被万岁爷捧在心尖上。”
  令妃娘娘您不是得了老年健忘症吧,咱不是刚一起从慈宁宫里请安出来?和着前几日连刺带挠刻薄我的,不是您老人家,是鬼上身啊?
  “妹妹终日在宝月楼也不常走动,姐姐有心亲近,想着沾沾你们天山上的灵气,又害怕突然寻上门去,叨扰了妹妹。”
  “呵呵,”含香继续傻笑,心说你一晚上派小太监来骚扰八回真当我不知道呐?我也就是没琢磨透皇上的心思,而且托福,由全场改成了只打半场,减轻了我的腰酸背痛,我还没封个红包谢谢你呢。
  “前两天皇上还提及阿里和卓进京时候的事情,唉,想当日姐姐听说妹妹遇到了刺客,心里真是担心的要命。还好妹妹福大命大,菩萨保佑!”令妃拍胸顿足的,关心戏码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。
  含香冷眼旁观着,要说,奴才出身的就是奴才出身的。她长在新中国,没受过什么人分三六九等的旧观念涂毒,看宫里这些皇上、娘娘的,也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,虽有意扮着温顺乖巧,但却从不畏缩怯弱,倒让太后等人赞叹,不愧是回疆奉为圣女的人。
  此刻含香眼中的令妃,虽已贵为妃位,却依然摆脱不了那种奴才出身的殷勤奉承劲儿,举手投足间全无皇后那种尊贵大气,你说她娇柔妩媚也行,但若要含香评价,那就一个词儿——小家子气!
  “妹妹初入宫,皇恩再荣宠,总也有遗漏的地方。妹妹若短了什么,有何不便,尽管跟姐姐说,可别委屈自己。”
  我要是真少了什么,也是跟皇后娘娘报备,这后宫谁掌凤印,我还不至于傻得拎不清楚。况且,我都进宫仨月了,你现在说这话,是不是晚了点?
  “容嫔妹妹?”令妃自说自话,面上难免有些讪讪。她身为贵妃,跟个嫔位的献殷勤已觉自掉身价了,这小蹄子竟然还不待见她,更让她恨得牙根痒痒。
  “谢令妃姐姐关心!”含香自然也感觉到身旁突然高涨的杀气,秀和睦嘛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反正前边去延禧宫就该拐弯了,你难不成还想亲自护送我回宝月楼不成?
  “妹妹客气了,都是自家人!”令妃笑得亲热,忽佯装想起一事,“对了,姐姐还要提醒妹妹件事,以后来坤宁宫请安,就不要穿这种鲜红亮紫的颜色,皇后娘娘看着不喜。”
  含香连忙求教,“那我该穿什么好呢?皇后娘娘喜欢什么?”
  令妃一脸得亏有我的神色,谆谆告诫:“皇后娘娘啊,为人最过恬淡,喜欢月白、浅灰、天青蓝之类娴静柔和的颜色。妹妹你不知道,娘娘在做贵妃的时候,封号就是一个娴字呢。”
  “多谢令妃姐姐提醒!”
  含香嘴上叫得甜,心里却恨不能咬这笑面虎一口。
  说什么皇后娘娘不喜红色,纯属放屁,我身上这件旗袍本就是皇后自己准备穿的,她若不喜欢这个颜色,是打算天天照镜子恶心自己呐?还什么月白、浅灰、天青蓝,家里是死人了啊穿这种颜色?娴静恬淡是不错,可你口口声声暗示的分明是柔弱娇媚吧?皇后若是喜欢你这个调调才有鬼!人家是上三旗贵女出身,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一样,努力往扬州瘦马行列靠拢呐!!!
  含香暗自把令妃家祖宗骂了十八遍,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的接受着令仙子的洗脑。
  来吧,让爆料来的更猛烈些!你放心,这些我都会原封不动转给您心心念念的那位爷的!
  所以,当天晚上,乾隆爷再次踏入宝月楼的时候,就见满地上铺的全是旗装。这些本是含香褪了维族服饰之后,他着内务府赶着定做的,还有他前前后后赏的首饰、珍玩、甚至瓷器,也都在地上摆了个满满当当。
  “小东西,你这是要搬家哪?”爷口气里没含着怒气,倒是有些好笑。
  “皇上!”含香眼前一亮,倒是也不回话,拽着一件旗袍就转了个圈,“您快帮我挑挑,我穿哪件衣服好看!”
  乾隆不禁开始纳闷,兆惠凯旋宴早就过了,和嘉三月份大婚,连纯妃的葬礼都过去一个多月了,这丫头,为什么事儿搞得这么隆重?
  “皇上!”含香对某人的走神甚为不满,催促道:“到底哪件好看呐?这件,月白的,还是那件,浅灰色的?”
  爷笑着回答:“都好看!朕的含香,穿哪件都好看!”
  “你敷衍我!”含香撅嘴,“我要听实话!”
  乾隆心想实话是不穿最好看,尤其是在床上,可好歹也不能当着周围宫女太监的面儿说啊。他轻咳了咳,转移了话题:“今儿是什么日子,你怎么把这些都淘换了出来?可是有何喜庆?”
  “没喜庆我就不能讨人喜欢了?”含香拽出一件,突破满地狼藉就冲了过来,兴致勃勃在身上比量着,“您看?这件怎么样?天青色的,皇后娘娘会喜欢吧?”
  “皇后?”乾隆挑了挑眉。
  “是呀,令妃姐姐说,皇后不喜欢鲜亮的颜色,叫我穿的素一点。哎呀,都怪皇上不好啦,叫人给我做的衣服,不是红的就是紫的,这样子,我明天怎么去请安嘛!”
  乾隆爷瞧着美人嘟起的小嘴,觉得自己很冤枉。
  这些衣服,本是着吴书来让内务府的人比着太后、皇后喜好来做的,就是怕她请安的时候不得眼缘,怕她吃亏。那两婆媳,一向爱显衬满人的贵气,巴不得宫里个个都穿鲜红亮紫,个个贵气逼人。什么时候,喜好过这些绿不绿蓝不蓝的颜色了?
  令妃……
  “还有这个,是我随身携带的《古兰经》。我听令妃姐姐说,老佛爷对我们回人信奉的经典很感兴趣,还有我们的真主阿拉。我打算,把这本经书送给老佛爷。只是我们回人有句话,翻译的《古兰经》是不能等同于真主话语的。所以我想从明天开始,就教老佛爷我们维语,跟她讲这本经书。皇上,你说好不好?”
  古,古兰经?
  乾隆有些傻眼,这小东西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不是草包?皇额娘会学习古兰经?那她上五台山持的什么斋?别说佛教,就是宁可信我们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萨满教,也不可能去听你讲什么古兰经。
  还有,怎么又是令妃……
  “这个缅甸玉的长命锁,我要送给忻嫔姐姐。”
  明知道她前年刚死了女儿。
  “还有这个玉梳子,我打算送给愉妃姐姐。”
  你是打算讽刺她四十六岁高龄,红颜已老,头生华发?
  “皇上,您再赐我个稀有的鼻烟壶吧。”
  乾隆爷瞪眼,“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?”
  含香眨着无辜的眼睛,“我把它送给庆妃娘娘啊,我听令妃姐姐说,她最喜欢闻这个啦。”
  那庆妃陆氏鼻窦不适,最闻不得这烟熏火燎味儿。
  乾隆忽然觉得头疼,望着他那一脸认真的小妃子,他真不知道是该夸她机警,还是该怪她惹自己烦躁。
  不过,这也不能怪她,终究,挑事儿的那个又不是她。
  令妃?
  哼,真是越活越倒退了!
  乾隆揉着小妃子的蛮腰,觉得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还是很惹人怜爱的。
  于是,万岁爷不辞劳苦的,给他这笑容纯真、一脸“我不懂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”的小妃子上了一课。比方说,老佛爷的喜好是什么;比方说,皇后最看重的规矩是什么;再比方说,跟宫里这些个娘娘们来往,大体该注意些什么。
  乾隆爷觉得,自己亲自教几个阿哥骑马围猎的时候都没这么累。
  但看那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,小东西一脸憧憬的抱着他说:“皇上,您真是太厉害了,什么都知道!我真是太崇拜您了”
  他又觉得,费这些功夫也是值得的!
  当然,这些功夫也不是白费的。
  乾隆爷打横抱起自己的小妃子,转身朝内室走去。
  哼哼!付出的心思,总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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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第十二章 见招拆招

  令妃对于最近含香的表现很是不满。
  她背后使的那些伎俩,对方一个都没中招,面对自己的有意亲近,含香也总是不冷不热的回应着,反倒是庆妃、舒妃几个,不知得了小妖精什么好处,人前人后的说她好话,真是让人气闷。
  说起来,她也并非存心拉拢那丫头。开玩笑,她不过才三十三岁,趁着年轻还能再迷惑皇上几年,多生几个阿哥巩固地位,何必扶起个更年轻貌美的,给自己添堵?
  可这头却不能由她出,于是,她想到了坤宁宫里那一位。
  “臣妾代十四阿哥,谢皇上赐宴。”
  没错,十四阿哥。
  令妃心里想,只要她育有皇子,皇上就不会让她掉到地上去。至于恩宠,哼,来日方长,她还会斗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吗?
  “令妃起身吧,永璐也是朕的儿子,朕疼他本就是应该的,只是,”乾隆看了看奶娘怀里的苍白小脸,这都满三岁了,个头却还如人家十个月大的足,“永璐身子弱,抱他出来,会不会又添病症?”
  令妃急忙表示:“臣妾问过太医,说十四阿哥近日已经大好了。今儿是家宴,又无外臣,况他从小常卧病在床,哥哥姐姐们倒还有一半没见过。臣妾想,借机会让永璐跟几位阿哥、格格多亲近亲近。”
  染了病还要跟别的孩子亲近?
  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。这万岁爷也是,为个三岁的小娃娃摆寿宴,本就够贻笑大方的了。但好歹也是借机令各宫主子聚一聚,就当做笼络天家感情,她也就忍了。偏偏还要把个病病怏怏的药罐子抱出来,说是亲近亲近,是唯恐别的阿哥都健康成长的还是怎么滴?
  令妃倒也没想着借机祸害别人家孩子,只是韩太医悄悄告诉她的实情,这十四阿哥也就这么着了,不是这个月,就再拖两个月。
  最后的这点价值,她当然要好好利用。瞧今天这宴会的隆重,她也要借机向众人再次证明,这后宫中,到底是谁最得荣宠,谁的风头最盛!
  还有就是……
  “容嫔妹妹,这是姐姐吩咐御膳房为你特别准备的烤鹿肉、烤野鸭、羊肚片,你尝尝,味道可还好?”
  麻痹的令妃,不惦记我你会死啊!!!
  含香看着自己面前明显比别人分量多的盘盘碟碟,心里气闷的要命。
  所谓不穿不知道,一穿吓一跳。含香穿到这该死的清宫剧里才明白,原来后妃的等级制度,不仅是谁给谁请安、谁见了谁行礼那么简单。连日常吃穿用度上,也有严格的标准。最令人咋舌的是,一个妃子每月能分几只茄子都是有规定的。
  平日里她宝月楼离得两宫天高日远,乾隆爷如流水似的赏赐,“后”字辈的两婆媳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。现如今令妃当众点破她的特殊待遇,这不明摆着刺太后、皇后的眼吗?尤其是皇后,那可是个最重规矩的主儿。
  麻痹的还拿烤鹿肉、羊肚片来说事儿!!!
  不知道我吃清真饭吃到吐血吗?不知道我多郁闷自己穿的是个伊斯兰教徒吗?不知道我们家往上数八百辈都没有一位维吾尔族吗?
  最重要的是——麻痹不知道我想猪肉想到心都痛了吗?!!
  令妃这儿还没完,仍是笑意盈盈,“听说万岁爷在宝月楼里,还专门为妹妹留了一位回族厨师?这御膳房的手艺啊,可比不上妹妹的那位专用厨师,还望妹妹不要嫌弃姐姐的一番心意才好。”
  麻痹的你还敢提厨师?厨师?!!
  你唯恐别人不知道那厨师是男的吗?!!!
  对于这件事含香也很郁闷。
  乾隆为了表示自己对回疆的重视,表示自己对回疆人民信仰的尊重,对于伊斯兰教徒的食物限制给予了充分的理解,特许图尔都将他们家族用了多年的老厨师努尔买提送进宫,为含香烹调清真食品。
  若不是这个据说服侍过和卓氏几代人的老厨师在旁边虎视眈眈,含香早就能偷尝那久违的猪肉滋味了!!!
  这老厨师一是因为年纪大,做含香的爷爷都有余,二是因为宝月楼不属东西六宫,乾隆爷对此也就放宽了限制。更何况那老头整日埋头在宝月楼的小厨房里,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变着法的做清真菜式,以抚慰他们可怜公主的思乡之情,连乾清宫的大门是朝东还是朝西都不知道,乾隆爷难道还怕他祸乱后宫吗?
  可乾隆爷不介意,并不代表太后、皇后不介意。含香抬眼偷瞧,完,皇后娘娘的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。
  偏令妃还嫌不过瘾,面向坐她上首的那拉氏,笑得更是妩媚。
  “臣妾瞧皇上宠爱容嫔妹妹,便也想在皇上面前卖个巧儿,讨好讨好这位新妹妹。皇后娘娘,您可不要取笑臣妾啊。”
  怎么着?因为皇上宠爱,你们就都要上赶着巴结?当这紫禁城里没有规矩了吗?
  那拉氏这辈子不知道吃了多少次恪守成规的亏,被乾隆爷轻慢不说,也因此,最恨那些个恃宠而骄的狐媚子。
  她本看着含香谦恭有礼,兼且少言寡语,是个知道进退的,也没有干预过皇上的过分荣宠。但这宫里若要因为她得宠爱就各个都捧着她,处处坏了规矩,她可就不能容忍了。
  那拉氏不如太后沉得住气,知道在大庭广众还要给皇帝儿子留点面子,眼见她双手紧握,扭头就要“忠言逆耳”。
  “启禀皇上。”
  大厅当中,那抹红色身影盈盈拜倒。
  “求皇上,赐给含香一样东西。”
  皇后立马皱眉,正想说她,她怎么还当场开口了?
  乾隆倒是来了兴致,他也想看看,小东西是怎么接招的。
  “说,你想要什么?”
  含香抬头,眉目流转,笑语妍妍:“含香求皇上,将左手边的小碟,赐给含香。”
  此言一出,满场皆惊。
  众嫔妃、格格或许不清楚回人的信仰,但起码有一点听说过,这些回回是不吃猪肉的。而乾隆爷左手边放着的,金黄澄澄,赫然就是一盘佛手金卷。这道菜也没什么特殊的名目,但这道菜的主料,却是瘦猪肉末。
  这个容嫔,她到底想干什么?
  乾隆也未免疑惑,“你想,吃这个?”
  含香坚定点头,“回皇上,含香就是要吃这个!”
  “含香初入皇宫,很多规矩都不懂,承蒙老佛爷、皇上、还有皇后娘娘的爱护,对含香诸多照顾跟优待。含香嘴拙,说不尽自己的感激之情,但有个道理,含香还是明白的。”
  大厅当中跪立的女子,身形轻薄背脊却挺直,秋水般清澈的双眸定定注视着上首。
  “在天山脚下的时候,含香是和卓家视若明珠的女儿。但自打进京以后,含香便不再是回疆的公主,而是皇上的容嫔。含香也不再当自己是回人,而立志要做个地地道道的满洲人。从前,真主阿拉是含香的信仰,古兰经是含香唯一的指路明灯。但从含香进宫侍奉皇上的那一刻开始,大清朝的律法、皇宫里的规矩才是含香行事的唯一准则,而万岁爷,就是含香唯一的信仰!”
  太后被震撼了,皇后被震撼了。令妃揉碎了帕子,在场众人无不集体失语。
  连乾隆也有些意味不明的紧紧盯着厅中身影。
  他想,或许很多年过去后,他都不会忘记今晚这番话,和眼前跪着的这个女人。
  自孝贤富察氏,跟慧妃高佳氏相继离世后,他已很久,甚至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情。
  心中的澎湃并非因情/欲,对她的关注也绝非出自玩味,这种可以称之为动心的情绪波动,竟又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。
  乾隆开始思考,或许,令妃的大戏已经唱够,可以准备退场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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